她强撑着看向祁韫泽——丈夫眼里的金光正在褪去，变回熟悉的黑眸，只是仔细看的话，眼底还游着一丝金线。

拓跋烈的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笑，有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身边，什么北境，什么大周，都只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。

他开口：“给他们两个安排个屋子，好生照顾。”

“是。”

暴雨倾盆，赤渊城的青黑城墙被雨水冲刷得发亮。

柳霜序清醒的时候，祁韫泽已经勘探好了这附近的情况，只是身子还透着些许的虚弱。

“夫君？”她立刻过去看情况。

“你醒了。”祁韫泽强撑着精神，开口，“拓跋烈没安好心，咱们只怕也瞒不了多久，不能再这里久留，还是找机会逃走吧。”

“只是你的身子？”柳霜序的担忧从眸子里跑了出来。

祁韫泽拍了拍她的手，安抚：“我的身子没有大碍，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，不然等拓跋烈戳穿，咱们就真的小命不保了。”

说罢，他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。

柳霜序虽然更担心他的身子，却也知道他的话在理，眼下当务之急，是先离开这里。

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板车，蓑衣早就湿透了，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往里灌，板车上七具‘尸体’盖着草席，最底下那只苍白的手腕上，隐约可见金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。

“染瘟疫的都扔乱葬岗去！”守城兵捏着鼻子躲得老远，“赶紧的，别晦气！”

“也不知道是谁带来了这种脏病，要是让我知道了，一定将他的祖宗十八辈都从地里刨出来！”

柳霜序佝偻着背，故意发出破风箱似的咳嗽，脸上用姜黄和朱砂调的脓疮妆被雨水冲得发亮，却牢牢扒在皮肤上，刚要出城门，突然被个年轻守卫拦住：“等等！这具怎么还在渗血？该不会不是瘟疫吧”

——是祁韫泽肩上的箭伤被雨水泡开了。

柳霜序扑到板车前，故意用溃烂的‘脓疮’手去抓守卫的靴子：“官爷行行好，俺男人昨儿吃了您赏的馍才成这样的，我们不敢有什么怨，只求您能让我安葬了他。”

“放屁！”守卫像被烫着似的跳开，“这简直是个疯子！快滚快滚！”

板车吱呀呀碾过城门洞，柳霜序后颈的汗毛才慢慢趴下。

但她不敢松懈——拓跋烈的死讯随时会传开，到时候边境线就得变成铁桶。

“咳咳咳。”

草席底下传来微弱的动静。

柳霜序借转弯掀开一角，祁韫泽惨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睫毛上凝着水珠，分不清是雨是汗。

“再撑三个时辰。”她借着雨声掩护低语，“程成在落鹰峡等咱们。”

祁韫泽嘴唇动了动。她俯身去听，只捕捉到几个气音：“霜儿，你先走。”

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，柳霜序浑身血液都冻住了——百米外的岔路口，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。

西域副统帅赫连铁树正带人盘查行人！

板车猛地拐进小路，草席下的祁韫泽闷哼一声，血水混着雨水在车板上漫开。

“报——！拓跋将军遇刺！封路！”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