寺卿权有利在大理寺伸长脖子等着庄清云,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,直至子夜时分非但没等到他亲来,反而令他心生困惑的消息,一个接着一个,直到最后等到这份要自己严加审查庄墨麟的天子谕旨。
下午时候,先是回鹘使者说大汗急召,连自己衙门都没进就跑了。而且据报,当时护送他的,还是庄清云的千牛卫仪仗。接着听说,庄清云接了东宫的报信,就好像不管他的事一样,继续处理营务,晚上依旧按部就班去李光府邸,压根没当一回事。
现在墨奇也抓了,证人就两个舞姬的口供,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。这明明就是子虚乌有的案子怎么审啊!
其实权有利早些接梁逸爱的一笔巨款时候,就拿定了主意。这钱是一分不能少拿,但这事要办的明明白白。要他去得罪庄清云这个三省尚书孙辅机都要迁就的人,不是疯了吗?他的如意算盘是借着这个机会,正好结识一下庄清云这个天尊的爱将,天子门前的红人。否则自己就是脑子被驴踢过也不会去抓墨奇啊。再说了,除非自己的衙门搬出天京城,不然怎么敢和他堂堂京兆府大府尹对着干?
于是,等墨奇被“抓”进大理寺之后,别说牢门都没让他进,权有利还特意让庄清云的二师兄,大理寺司直高百龄陪着,在他自己的内书房喝茶叙旧,直到收到这份天子谕旨。
“中允大人。这,这天子下令时候,就没问一下希夷真君,他老人家的意思?”权有利被这份谕旨,已经弄得六神无主口不择了。
“不妨告诉你,这谕旨还是武平侯在东宫亲自代天子草拟的呢。”天子中允虽然品轶只有正五品和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差了老大一截,毕竟是东宫内臣,天子近侍。看他敢欺负同僚,自己又有庄清云和天子撑腰,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了。
“武平侯这是什么意思?他就不来大理寺领人了?”
“伯阳的意思,天子谕旨上已经十分明确,请您务必秉公办理。”高百龄这一辈子都在各种案件里泡着,如此一桩强加陷害的案子,在他眼里简直可笑。只是碍于命令陪着墨奇,不能和他细说端详。现在听天子旨意,知道庄清云也看透了把戏,更加放心。
“秉公办理?怎么秉公?怎么办理?我哪里不秉公了?办,谁说不办了。我现在就办。来人,赶快送墨奇真人回府。把那两个诬告的胡姬收押,严加审查。我一定要查出是谁敢诬告庄公子的。”
虽然权有利当着天子中允信誓旦旦差点就要对天发誓一表忠心了,结果人家看了他的态度,根本理都没理他,转身一个简单的拜礼,就出门回旨去了。
大理寺劳少卿是权有利的亲信,看了一眼冷冷看着二人的高百龄,走到他身边凑在耳朵边才说,“大人,稍安勿躁,借一步说话。”
堆着笑脸让墨奇和高百龄继续堂内安坐,两人出来后,权有利摆出寺卿的架子不耐烦地问,“什么事?快说。再不赶紧送公子回去,你和我明天都可以不用来上值了。”
“属下要说的正是这事。如果现在送墨麟公子回去,不就摆明了,是大理寺失职吗?您看,是否再留公子一天,明天。。。。。。”劳少卿一番盘算,讲得权有利频频点头。
“好是好。只是你要我收押他?不瞒你说,我现在能站着和你说话就不错了。只要想到武平侯和天子,我的腿肚子就哆嗦。”
“墨奇真人不管怎么样还是嫌犯,是被告。您这一直把他供在厢房书房的也不是办法。这样,叫高司直再陪他一会,属下这就去理出一间最亮堂的牢房,叫人仔细打扫,再弄两个火炉给烘得暖暖的,除了湿气,他本来年轻,就是待个半天,问题不大。”
“必须单间,地上桌上都不能落灰。再把我珍藏的茶给公子沏上。还有坐垫也换上我书房新买的。再给他拿个马扎,我还是怕他坐不惯牢里冰冷的地板。。。。。。”权有利越说越多,劳少卿也只能应声接下,心想这哪里还是坐牢啊,简直比请客还隆重。想到他早就失了主张,还是一一按照他的意思给办了。
天光渐亮,一夜无眠的古琴月终于得到了高百龄亲自送来的消息。知道权有利如此巴结,心里一方面是越加看不起他,一方面总算是安定了下来。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多时辰。
“你没去睡会?”睡眼惺忪的古琴月醒来时候,发现庄清云还在自己身边写东西,揉了揉眼睛起身,给他准备了一些茶水鲜果。
“前几日埋在军营,乱七八糟的事都搅在了一块,我忙得一塌糊涂却半分进展没有。昨天被墨奇的事一提醒,反而把事给想明白了。趁着现在脑子好用,赶紧写奏章给天尊。我要收拾京畿道里这些将军们。”
“你的事慢慢做就好。只是墨奇,我就怕他吃苦。他从小就一直在你身边,我也是看着他长大,他哪里受得这样的委屈。”古琴月握着他的手,柔声细语地问道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