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是好?”李见道:“我不杀他,他就要杀我了,此处非我们存身之地,还不走,等待何时?”说罢,那李见不由分说,一把将钟爷抱上了马,叫一声:“走吓!”那些家人总是伺候现成的,一个个带了兵器,捎了干粉、行李等件,跨上马,一齐走了。
这正是:打破玉笼飞彩凤,遁开金锁走蛟龙。
那钟糊糊涂涂的跟着上马,跑了一夜,走了一百多里。到五更,少歇片时,吃了干粉,不敢停留,上马加鞭,走了一日,又走了一百多里。初更时分,到了南北交界的地方,乃是胡伸标下两个参将在那里把守,有二千兵马,十员将官,立营守关。这张炳妆做旗牌,拿着令箭叫关。关上首将见了令箭,随即开关,让他们走了。
正是:鳌鱼脱却金钩去,摆尾摇头再不来。
当日钟等出了关,又走了两日,恐防追赶,又走下二百多里。那日走得又饥又渴,又无宿店安身,只得趁着星光往前奔走。来到一个去处,四面高山,中间一条小路,路旁有座小小的古庙。众人道:“好了,我们且到里边安歇安歇。”一行人下了马,来敲门,内里有个老番僧问道:“是那一个,此刻还来敲门?”张炳道:“我们是出关打猎的,因迷了路,来借此坐坐的。”那番僧才掌了灯,开了门,放众人进来。大家上大殿,搬下行李,在两壁靠着坐下。只有钟爷一人坐立不安,又想家乡,又想朝廷,十分痛苦,那里睡得着。抬头一看,只见庙内大殿上,一个匾上写:“苏武祠”三个字,这钟爷见了,不觉心酸哭道:“昔日苏武身陷北方,十几年方才回南,可怜我钟今日也被奸贼所害,有家难奔,有国难投,不知可有回南之日了?”想到伤心处,不由的大放悲声,哭倒在地。
不防那庙内的老僧,在后听得分明,吃了一惊道:“原来是南边的逃官,不免我去盘他一盘。”遂走出来,扶住钟,劝道:“老客官,不要哭,我且问你,你是那里人氏,因何到此?”钟爷是个老实人,并不隐瞒,从头至尾,说了一遍。那番僧道:“原来是南朝的钟御史。昔日封赠各国之时,舍侄称说御史的清德,不想今日得会。”钟爷道:“师父令侄是谁?”
番僧道:“老纳舍侄姓津名梁,现守北关,在贺老都都手下做了酋长,也管着五千个儿郎。昔日出关,也曾拜见过御史。此来无地安身,倘那边追兵一到,如何是好?不如待老纳写封书子,送到舍侄标下安身,不知尊意如何?”钟爷道:“若是如此,足感慈悲。”那老番僧遂写了书子,次日打发钟爷投番去了。
正是:龙归大海藏鳞甲,虎入深山隐爪牙。
不言钟爷自此在番邦。且表胡伸等到三日后,不见旗牌回话,心中大怒,又取令箭一支,叫两个中军官下关去看。那两个中军官到了关下,只见那些做工的七零八落的在那里做工。问及原由,那些人道:“自从旗牌那日下关之后,至今三日,也没个人来监工,不知往那里去了。”中军吃了一惊,忙叫做工的领他去找钟寓处。到了门口,只见反封了门,并没有一个人。那两个中军心中疑惑,遂下马打开门,走进中堂一看,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一个尸首,倒在地下。中军吃了一惊。细认一看,乃是马旗牌杀死在地。中军大惊,叫做工的看好了尸首,随即飞身上马,奔进北狼关,禀了胡伸。
胡伸大惊,遂点了一千兵,两个中军,到关下追赶,一面又吩咐手下人埋马训尸首,一面令四十名健快到那关内关外四处缉获;一面做了本章申奏朝廷,一面暗写密书去报与刁国舅;足足忙了两日。只见两界关守将同中军,前来缴令,言:“钟等已于三日前,出关去了,请令定夺。”胡伸大怒道:“谅他也不远。”遂点了一千兵马,两个参将,前去追赶:“倘已投番,即向番邦要人便了。”
正是:从今两下生嫌气,搅得风波不得清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