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错,”宁楟枫颔首,对着恒乞儿伸出手来,“咱们?先回去?休息,再商量个法子吧。”
恒乞儿没有回头理睬宁蓝二人,他抱着柱子,去?碰第三根梅花桩。
离岸越远,那落水的窒息感便愈加强烈。
才走了不过两根半的桩子,他便汗如雨下,嘴唇发白。
可到了这?个地步,他还是只盯着前?面,盯着眼前?的桩子。
他的动作连踩都算不上,充其量叫做爬,且是慢到不能再慢的爬。
第三根梅花桩比第二根矮,恒乞儿从不知道,原来下去?比上去?要难上百倍。
去?往矮桩上时,他不得不低着头,看着下面晃荡的湖水。
那粼粼的波光摇得他心?神惝怳,整个人仿佛都不再稳当。
汗水流进眼睛里,他闭了闭眼,可很?快又睁开。
闭着眼睛,在黑暗之中?听?水声,让他更加惶恐不安。
恒乞儿发了狠地和自己作对,这?恐惧化作尖利的刀子,斩得他心?尖发颤,可也?将他心?中?的一些乱麻斩断。
在这?恐惧之中?,他不必胡思乱想,不必矫情僝僽。
尽人事,听?天命。他做了他一切能做的,他不想后?悔。
看着恒乞儿已慢吞吞地挪到了第三根桩子上,宁楟枫收回手,对着蓝瑚紫竹和凌五道,“罢了,他向来倔得不行。你?们?先回吧,我也?看看这?梅花桩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蓝瑚又看了他和恒乞儿一眼,轻轻点头,“好吧,小心?些,早些回来。”
打这天起?, 宁楟枫和恒乞儿的日程就变了?,和那梅花桩较上了?劲。
宁楟枫是第一个落水的。
猝不?及防掉下去,噗通一下子, 溅起?的水花把恒乞儿都打湿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!”湖边树上顿时传来一阵笑。
恒乞儿青蛙似地抱在桩子上, 宁楟枫飘在水上, 抹了?把脸。两人寻声望去,就见司樾倚在树枝上,手里?拿着个啃了?两口的灵果,正毫不?客气地大?声嘲笑。
宁楟枫抹了?把脸, 游到最矮的桩上, 撑着桩面爬了?出?水。
“有道是,打死会拳的,淹死会水的。”司樾翘着腿躺着啃了?口灵果,笑道,“你倒比恒大?先落汤。”
恒乞儿虽然抖得厉害, 但时刻紧抱桩子,根本不?敢像宁楟枫那样在桩上跳跃。
宁楟枫爬上了?桩子, 打算稳住心?神从头来过, 然而这一次刚一迈脚, 脚底便一阵打滑。
他哎呦地惊叫了?起?来, 整个人在空中?挣扎了?两下, 随即咚的一声又砸进了?水里?,溅起?的水花比先前更?高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、哈哈哈!”司樾笑得拍腿。
宁楟枫泡在水里?, 从头发?丝到脚趾缝都沁凉了?。
他吐出?两口湖水,鼻子里?倒灌了?水, 难受得很;连着两次失败,心?里?也难受得很。
宁楟枫拍着水面, 大?喊了?两声凌五,喊完才想起?来,凌五跟着蓝瑚打鼓,哪能来伺候自己。
他只得闭上嘴,自己爬到桩子上。
熟料这次还没?迈步呢,只是站在上面拉了?拉湿透的衣服,脚下便像是踩了?块丝绢,把他整个滑进了?水里?,溅起?好大?的阵仗来。
“我说爷,”司樾啃了?口灵果,躺在树上对他道,“把您那蜀锦苏绣的千层底鞋脱了?罢,这里?没?白玉阶,那烂木头不?配让它踩。”
宁楟枫在水里?仰头看着她,听了?这话,爬上桩子后脱掉了?鞋袜,赤脚站在桩上。
这一下,他忽然踏实了?许多;褪去了?吸满水的鞋袜,脚上也轻了?不?少。
他试着往前走?了?一桩,虽然还滑,却比穿鞋时好上了?不?少。
宁楟枫豁然开朗,欣喜地看向司樾。司樾啃完果子,把核一扔,双手交叉垫在脑后,翘着二郎腿的脚尖在空中?打了?个转,“继续——”
恒乞儿见此,也脱了?自己的鞋子。
他本就不?常穿鞋,来裴莘院第一次穿棉鞋时便觉得脚下踩棉花,轻飘飘软乎乎地走?不?稳道儿,如今把鞋脱了?,比宁楟枫更?觉踏实。
恒乞儿的脚底长着点茧子,从前这茧子树皮般厚,穿了?一年的鞋,就剩下薄薄一层,可也要比宁楟枫强上不?少。
宁楟枫的脚如女儿般光滑细嫩,他在粗糙的木头桩上跳了?几次,便觉得脚疼。
没?了?软厚的千层底做缓冲,那骨头直接撞在木头上,只隔着一层脚底皮肉,这直击骨头的痛感让宁楟枫很不?好受。
骨头上的痛慢慢传到皮肉上,这一天结束,宁楟枫回到房里?,凌五看着他的脚,脚底磨破了?一层皮,底下紫红,上面有些地方都磨开了?,稍一碰就是一阵抽气。
“主人……”凌五抬头,惊愕地看着宁楟枫。
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