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乞儿听不懂什么是术业有专攻,但隐约听出了?这?不是夸自己的好?话。
他扭头看向桌上那条蓝瑚绣的帕子,想看看自己到底比她差了?多少。
那双黑瞳望过来?的瞬间,蓝瑚起身,手扶着桌子起来?,顺带就将那条帕子攥进了?手中。
让恒乞儿看不清了?。
“纱羊师姐的要求也太?严格了?点,”她抬袖掩着唇笑道,“我和家?中姊妹第一次学女红时,谁的帕子不是斑斑驳驳、吸泪沾血的,哪能像恒同窗这?么干净利落?您若看不上,不妨自己来?试试。”
“算了?吧,我可不行。”纱羊摇头,“你们的针对我来?说就像长枪一样,太?大了?。”
蓝瑚给恒乞儿打了?圆场,但恒乞儿听不懂圆场。
他盯着蓝瑚掩进袖里的帕子,微微垂眸,知道自己做得比她差。
若是一般的男孩,谁也不会在乎自己女红差不差,何况恒乞儿第一次拿针,能缝得有头有尾已经不易——可他并?不高?兴,心里说不出的闷。
他起先还想得司樾的夸奖,现在讨赏的心思?也没了?,回到位子上,解开布包,默默地开始做恒婷珠的那部分。
亮晃晃的珠光下,桌上的东西被照得清清楚楚。
蓝瑚见了?他拿起的衣服,下意识地轻轻咦了?一声。
“怎么了??”
蓝瑚咦得够轻,但纱羊的听力不同凡人,她飞了?过来?,仔细看了?看恒乞儿手里的衣服,一开始还以为他在给补衣裳,可当看见滚边和一些细微末节处时,也觉出了?异常。
“这?好?像是女弟子服……”纱羊抬头看向穿线的恒乞儿,恒乞儿没有搭理她,只顾着自己手上的事。
纱羊一拍手,“恒大!这?是谁的衣服呀~”
恒乞儿依旧不答,纱羊兴奋了?起来?,绕着他的头转圈飞,“好?呀,没想到你小小年?纪,不声不响的,竟然帮女孩子补衣服——我就奇怪学院怎么还教女红,原来?只是你一个人想学~”
恒乞儿看了?纱羊一眼?,觉得纱羊的语气很是怪异,但她说的话又一个字都没有错。
他遂点了?点头,这?确实?不是山长吩咐的,只是他一个人要学而已。
他明?明?白白地承认了?,纱羊愈加好?奇。
恒乞儿上一世根本没有道侣,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,全心全意地想着师父。
如今突然冒出个神秘女孩,怎么能让纱羊不激动?。
看见衣服的瞬间,她脑子里已经充斥了?司樾这?二十年?看的话本子,编织了?一出青梅竹马、可歌可泣的故事。
“快说快说,到底是谁,我怎么不知道?”
恒乞儿摇头,恒婷珠不让他告诉别人自己在为她做事,所以他不能告诉纱羊。
“小孩子家?家?的,也有秘密啦。”纱羊飞到司樾身边,拉了?拉她的头发,“司樾,你看呀。”
司樾翻了?页书,“嗯,不错不错。”
“什么不错,你都没有看!”
“不用看……”她看向另一页,嘴上道,“你穿什么都好?看。”
纱羊很不满意她的态度,赌气道,“是吗,可我现在什么也没穿。”
“嗯嗯…更好?看。”
纱羊沉了?脸,叉腰瞪着司樾。
真是不可理喻,天天盯着那些风花雪月的假故事,眼?前有了?真事,却看也不看一眼?。
要不是有孩子在,她指定扯下司樾的两根头发来?!
她扭过头,看向缝补女孩衣服的恒乞儿,心中的好?奇越来?越盛。
到底会是谁呢……命簿上没有写,她平时也没有见小魔头私下和哪个女弟子暧昧。
纱羊偏了?偏头,不行,她得找机会去打探打探。
要是是个好?女孩,就让司樾把她也收了?,这?样小魔头近水楼台先得月,日?后不看在师父的份上,也得看在道侣的份上好?好?做人。
不过……以小魔头重情到近乎偏执的性格,要是太?耽于情爱了?,那还能飞升吗?
纱羊有点犯愁,想和司樾商量,一回头,司樾扳着脚脖,对着书,突然发出“嘿嘿”一声笑来?。
蠢痴到了?极点。
司樾是不中用了, 纱羊决定自己行动。
恒乞儿既然?缝好了衣服,那之后?一定会将衣服还回去,她只要从今天开始跟踪恒乞儿, 就?能知道那个女孩是谁。
为了这件事, 纱羊连自己的花草都顾不上了, 一大早就?飞出院子?,去了恒乞儿宿舍,远远地跟着他。
对纱羊来说,盯一个孩子不被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不过?了。
她倒不会隐身术, 只是如?果她愿意, 那么那对融合了五万四千只小眼的?眼睛就?可以从高处看清裴玉门?九座山峰里的?一草一木。
因此,即便?她和恒乞儿隔了几十丈远,也?能清清楚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