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台阶哪有不下的道理。
她马上附和了一句“对对确实还有三分钟”,想了想还是保险起见地,点开了语音电话。
以免大少爷觉得诚意不足再把她给删了。
她提前掐好嗓子, 磨出粗犷的音色, 蓄势待发。
那边静了几秒接通,话筒中的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声, 尤簌从细碎的杂音中分辨出了赢天扬他们的打趣声。
依稀是什么“人送回去了?”之类的话,还有秦琳在一边打着哈哈。
环绕着一圈人,热闹到有些吵。
尤簌眼眸低垂,静悄悄地等他。
又一阵衣服悉索声传来, 似乎是他往边上走了点,话筒中渐渐安静下来。
可能是赶飞机的时间真的紧张了。
她听见蒋驰期隔着话筒微沙的嗓音,像冬天踩着绵密的雪,挤压出碰撞的细润颗粒感。
“也没什么事, 我挂了?”
是个问句。
尤簌不知怎么地, 捏着脖颈的白皙手指松了松, 喉咙处的红痕一点点往下消,她在危险边缘试探,用本音说了一个“嗯”字。
压着嗓音从声带上磨出的一声, 听得出有些拘谨。
对面却意料之外的没立即挂,她又听见一声轻笑。
蒋驰期说:“你声音还挺好听的。”
……
假期的l大人流量大约只占到往常的六分之一。
l省周边景区很多,邻省的旅游资源也格外丰富,按捺不住的大学生趁着小长假一窝蜂全涌了出去。
305宿舍在假期第一天还有于故帆和秦琳在。随后于故帆回了家, 秦琳也恋恋不舍地跟她道了别。
明天是她表哥的婚礼,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家去了。
秦琳还给了她一份邀请函, 让她没事去蹭个席。
这家酒店在本市的郊区地带, 风景好, 静宜得养人,但没有私家车的话交通不太方便,加之尤簌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,她还是决定不去打扰。
只剩她一个人。
除了晚上睡觉需要故意留个灯,有些害怕之外其实也挺好的,需要专注做事时连图书馆都不用去,更不用戴耳机。
这次的单主似乎是个苦命打工人,国庆假期也不得闲,但他找到了尤簌这个大学生黑奴,直接把单承包了出去,现在也挤在乌泱泱的旅游大军中。
有几次他发语音,背景音都是景区喇叭中保安大爷的“切勿拥挤,有序排队”。
对方似乎觉得尤簌很悲催,每次改动都会付给她一笔奶茶钱。
尤簌含着吸管,赶在傍晚前把最终版发了过去。
十分钟后,微信消息弹出。
定稿了。
她收到一笔不菲的酬劳。
疲惫地伸了个懒腰,尤簌翻开朋友圈百无聊赖地看,秦琳表哥的婚宴盛大温馨,蔓蔓等朋友去的景点虽然人挤人但也绮丽秀美。
蒋驰期也发了个朋友圈。
附图是一张乌漆嘛黑的卧室照。
时间两点五十七,配文是三个无聊的大字:睡不着
吸管中的液体忽地断掉。
尤簌松口,把奶茶杯推到桌面上,鬼鬼祟祟地保存下那张照片,然后在图库中打开,系统亮度划到最大。
仅仅是随手一拍。
画面大部分都是黑压压的,仅有浅淡的暗光能看见角落中的黑胡桃木色书桌,和一截漆黑模糊的落地铁艺灯。
帅哥,这么晚都不睡有什么心事吗?
尤簌脑中忽地冒出这句话,她顺手把图库中的照片删掉,转到微信。
她跟蒋驰期在国庆节后第一天的上午只简单说了几句不温不热的话,之后就没聊天了,一直在跟金主交流。
第一页都找不到他,女生仰头靠在椅背上,手机高举着看,指腹顺着滚动条往下滑——
有颗显眼的小红点。
昨天23:25
蒋驰期:宿舍现在只剩你自己?
!!
什么时候给她发的?她为什么没看见?
尤簌诧异地滑到上面,看见除了秦琳蔓蔓和两个金主之外的还有三四条公众号的杂乱消息。她愠怒地盯了几秒,带着情绪通通点了取关。
尤簌:/哭/哭
尤簌:是的,晚上特别吓人!!
蒋驰期:今晚呢,有其他人没?
尤簌:之后几天都是我自己
说不准,她之后也没准会挑不忙的一天找秦琳在本市玩会,但晚上也得回学校。
尤簌咬唇想着之后的规划,对面消息又发过来。
蒋驰期:好可怜
尤簌:是的哥哥!我甚至晚上都要开灯才敢睡觉,这层楼大概也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呜呜呜!
蒋驰期:去不去我租的房子?密码你知道,那边安保可以。
尤簌:不用了,宿管阿姨晚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