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景灏不做声,也没有再要起,手抬起,顿了顿,抚上了梅怜宝的头。
“相传虞舜南巡仓梧而死,其妃娥皇、女英遍寻湘江,终未寻见。二妃终日恸哭,泪尽滴血,血尽而死。后来,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,变成了合欢树。合欢树叶,昼开夜合,相亲相爱。乳母说,看到合欢花就会想到这一段忠贞不渝的爱情,合欢花就是永远恩爱,夫妻好合的意思。”梅怜宝狡黠的冲孟景灏眨眨眼,“所以,在太子府绘花笺时,我就绘了合欢,我欺负皇后娘娘不知道这则民间典故呢。”
孟景灏强笑了下,“朕去处置皇后给你一个交待。”
梅怜宝拍了拍孟景灏的腿,问道:“章哥哥,你能不能信我,不论听到什么,看到什么,都不疑我?你看人家古人都说了‘恩爱两不疑’,既恩爱就要两不疑,就要倾心交付。”
“朕要走了。”孟景灏攥了下拳头,起身离去。
梅怜宝懒散的坐了起来,胳膊撑在罗汉床上,望着孟景灏的背影,盈盈一笑,“章哥哥,我爱你。”
孟景灏压下早晨和梅怜宝在锦帷胡闹时,脑海中浮光掠影的那些画面,蓦地转身,看向梅怜宝,便见,粉艳绒花,翠叶下,梅怜宝懒懒笑的倾国倾城。
禁不住,孟景灏心念浮动,面上一笑,转身,这才真走了。
梅怜宝拉过鸳鸯枕,又躺下,闭目而睡,唇角带笑。
粉绒花簌簌从枝头坠落,仿佛一场只下在庭院里的丝绒雨,落了梅怜宝一身,粉艳绒花点缀着她素白的裙子,容颜绝世。
夏末将至,合欢花要凋零了。
太后移居了慈宁宫,皇后搬进了储秀宫。
孟景灏进了寝殿,便见皇后头绑白绫带子,歪在引枕上,面色浮白,怀里抱着珏哥儿,见他来了,病歪歪的坐起,“臣妾病重,恕臣妾不能给陛下行礼了。”
“无碍。”孟景灏将珏哥儿从皇后怀里拉出来,“上书房太傅们讲的可都听得懂吗?”
皇后不得已撒了手,看着珏哥儿,惶惶然。
珏哥儿没看皇后,看着孟景灏点头:“父皇,儿臣都能听懂,儿臣给您背《礼记》。”
“不用,回头父皇去上书房再抽查你的学业。来人啊,带大皇子出去。”
珏哥儿拽着孟景灏的衣摆不撒手,脆声道:“父皇是为了宝昭容来兴师问罪的吗?母后有错,可她只是犯了所有女子都会犯的错——妒,父皇,母后是因为爱你才妒的,母后最终并没有伤害到宝昭容不是吗?父皇,你饶母后这一回可好,儿臣不做太子了,让宝昭容的儿子做太子可好?”
皇后伏在枕上低声痛哭。
孟景灏脸色有些青,但并没有对珏哥儿发脾气,而是耐着性子道:“这不是你该管的,去念书吧。”
张顺德瞧着孟景灏的眼色,忙将珏哥儿抱起,带出了寝殿。
门一关,儿子一走,皇后不敢哭了,白着脸看孟景灏。
孟景灏冷睨皇后一眼,“不装了吗?”
“臣妾没有装。”皇后慌乱的捂住心口。
“明心,你若真的一心爱朕,在朕没遇见梅怜宝之前,我们夫妻在一起五六年,感情不会如此淡薄。”
“明明是陛下不给臣妾机会,在没有梅怜宝之前,你总是克制寡淡,除了给了我尊重和权利,应了我五年之约,你总是吝啬付出情意,是你自己把心门堵住了,又让我如何一心爱你?!”
看着羞怒的皇后,孟景灏讽笑起来,“掌权和尊重难道不是你要的吗?如若不是你一开始就定了咱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,何至于此?朕若不曾试着爱你,如何会应下你的五年之约。”
皇后惨白了脸色,梗着脖子道:“相敬如宾本就是正道,我是太子妃,我是皇后,不可能像梅怜宝那么低贱的去讨好你!”
“啪”的一巴掌扇的皇后歪了下头,皇后再扬起脸来时,脸上浮出了红红的巴掌印,立时肿了,她怨恨的瞪着孟景灏,冷笑。
“朕给了你你想要的,原本你不屑于要的,阿宝要了,朕给了,而现在,你又后悔了吗,还是说你贪婪作祟,看着朕把你弃掉不要的给了别人,别人视若珍宝,而你看着好又想要了?嗯?黎明心,你舍了的回不来的。”
理直气壮的怨恨站不住脚了,皇后神色慌乱,“章哥哥,我悔了,我……”
“你从不后悔,何必现在又装作深情呢。你是皇祖父为朕亲选的太子妃,自小受的便是皇后的教养,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,从你的教养嬷嬷到你母亲,大概都耳提面命你不可感情用事,帝王之爱是镜花水月不长久,儿子和权利才能保住你从太子妃平安做到太后,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?你理智聪慧的做到了,朕也成全了,明心,不要因贪婪而坏了你一早就给自己定下的路。横跨两条船的结果便是,落水而亡。”
皇后擦干了泪,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床榻上,她看着孟景灏,眼中有爱,可这爱抵不过她儿子的帝位,甚至有些敷衍和现实。
“陛下既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