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害羞了,飞快地将米送到家门口,就一溜烟跑掉,就像后面有鬼在撵着他一样。
她本以为他会过几天再来的,谁曾想到,第二天,还是那个路口,身穿素袍的他,又跑来了。
搬米,煮粥,分发衣物,给花施肥,打扫卫生,他什么都做,一有空就会过来,不管她怎么劝,他总是坚持。每日下午,回到家中,总有一束花儿放在门口,有时是桃花,有时是月季,有时是杜鹃,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摘的。
渐渐的,她开始习惯了,可又为这种习惯感觉可耻。你既然不打算嫁给人家,如何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对你的好呢?她不是没尝试过说重话,可对上那样一双眼睛,眼巴巴地看着你,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。她性子本就柔和,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再后来,她告诉哥哥和嫂子,想让他们去劝劝他。他便不再露面了,可每日回来,花儿依旧在门口,第二天的粮食都整整齐齐堆好,连烧饭用的柴火,他都劈好了。
杨婵有些感动又有些抱歉,她想找他,让他别这么做了,她不值得。可他总是避而不见,玉麒麟健步如飞,她根本追不上。夜深人静时,她常常感叹,他总会放弃吧。
直到今天下午,她回到家,门口没有花儿了。
这整整一天,她都心神不宁,现在看着门口的空白,一颗心更是跳得如擂鼓一般,咚咚咚咚,手中刚买回来的花盆应声而落,摔得粉碎。
他出事了!他出事了!
她拔腿就跑,风从耳边呼啸而过,刮起她如云的秀发。她气喘吁吁地冲进哭声一片的营帐,看见他面色如常,躺在那里,动都不动。
耳边是一片嗡嗡声,夹在着二哥的呼唤。
“三妹!三妹!停手,天化已经去了,你再消耗真元,也无济于事!”
她举着宝莲灯,五色流光闪耀,愣愣地看着二哥,眼泪终于流下,她扑进哥哥的怀里,哭得撕心裂肺,泣不成声。
经历过磨难,就越发珍惜真情。
曾度过风雨,便更加爱重彩虹。
没有人会舍得伤害那样一颗心,也没有人铁石心肠到不被它打动。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,可惜,她知道的,已经太晚了……
黄天化性格爽朗,活泼仗义,军中的将领,师兄师弟们,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,如今他更是为了救人而死,众人心中哀切,更是浓重。
而在这些人中,最伤心的,莫过于他的父亲——武成王黄飞虎了。
黄天化幼年便被清虚道德真君带到山上学艺,父子相隔十几年才见面。黄飞虎失而复得,将孩子看得如眼珠一般,而今天,这个眼珠一般的儿子,又失去了,就在他眼前。
武成王已经是昏迷不醒,意识全无,这还不是最糟的,诸将都在参加黄天化的葬礼,忽然哪吒急急闯进来,叫道:“不好了!我舅父的魂魄已经离体,不知往哪里去了!”
寸心闻言陡然一惊,与杨戬对视,眼中俱是哀戚之色,难道武成王已然哀毁过度,随天化去了吗?
姜子牙眉关紧锁,忙掐指算道:“不好,他真跟着天化走了,待贫道去将他追回来!”
“我也去!”杨婵猛地从杨戬怀里抬起头,大喊道。
姜子牙看看她,显然也知道天化的心事,便道:“去吧去吧。”
寸心急急上前一步道:“师叔,我能去吗?”
姜子牙瞧瞧她又瞧瞧面露恳求的杨戬,破罐子破摔道:“去吧,去吧,都去吧,其他人不准来啊,封神台禁地,闲人免入!”
本以外要去阴曹地府一日游,万万没想到,却来到云中,封神台之上。
云雾缭绕,香烟氤氲,白玉为台,鸾凤齐鸣。
寸心不由得张大了嘴,这便是分封三百六十五路诸神的地方——封神台。
黄天化与黄飞虎父子的魂魄便正在台中。
姜子牙见状忙唤道:“武成王,伐纣大业未成,岂可径自到此?”
黄飞虎拉着儿子的手,对姜子牙长叹道:“元帅,非是末将违背军令,实在是难舍骨肉之情,你就让我在此陪伴天化吧。”
姜子牙嗔道:“怎说出如此胡言,黄天化乃是封神榜上人,如今阳寿已尽,当得封神位,你不回去建功立业,得个神位与儿子团聚,反滞留于此,你是想日后和孩子神鬼相隔吗?”
武成王闻言,喜从天降,忙问道:“此话当真?”
姜子牙捋须一笑:“贫道岂是信口胡言之人,也罢,今日便了封了天化的神位,也好安你之心。”
杨婵寸心听见,喜不自胜,杨婵连忙拭泪水,笑靥如花,一时又忍不住哽咽起来。杨戬也是欣慰不已,正想叫住天化,和他说几句话时,却见他眼睛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妹妹。二人对视,一会儿羞得低头,一会儿又抬起头与对方相视而笑,循环往复,就和两个傻子似得……
杨戬:“……”要不是他替我挡了一下,有时真想……
姜子牙也看不下去了,踹了天化一脚: